破曉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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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だれかの心臓になれたな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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𝙞𝙡𝙡𝙪𝙨𝙩𝙧𝙖𝙩𝙤𝙧|司空琉雨

唐黎|Eir

  • 年齡 —— 18

  • 身高 —— 165

  • 血型 —— A

  • 生日 —— 12/09

  • 興趣 —— 西洋棋

  • 職業 —— 夕霧高中學生


向陽|Freya

  • 年齡 —— 18

  • 身高 —— 163

  • 血型 —— O

  • 生日 —— 2/10

  • 興趣 —— 日本將棋

  • 職業 —— 夕霧高中學生

關於破曉組

  • 組合名 —— 破曉組

  • 代表物 —— 西洋棋兵卒|將棋兵

  • 代表花 —— 藍花楹|桔梗|風信子

  • 代表動物 —— 烏龜|刺蝟

  • 代表色 —— 藍色|紫色|黃色

  • 代表歌曲 —— だれかの心臓になれたなら


故事線

  • 萍水相逢

  • 相遇相識

  • 相知相惜

  • 雙向暗戀

  • 終天之慕

唐黎|Eir

= 個人資料 =

  • 姓名 —— 唐黎

  • 英文名 —— Eir

  • 血型 —— A

  • 體重 —— 54

  • 身高 —— 165cm

  • 國籍 —— 臺灣

  • 生日 —— 12/9

  • 星座 —— 射手座

  • 興趣 —— 西洋棋

  • 喜歡的顏色—— 藍色

  • 家庭成員 —— 唐婉琳、許燁(阿姨和姨丈,亦為養父母)

— 性格特徵 —#自由灑脫?唐黎對於許多事情都展現出「沒關係」的態度,朋友離開了她會說沒關係,考試考差了她會說沒關係,比賽輸了她也會說沒關係,也因為如此看上去是一副自由灑脫的生活態度,不被太多煩惱困擾的模樣,然而實際上她卻極度纖細與敏感,是旁人閒言碎語時會緊張地揣測對方是不是再抱怨自己、朋友說了一句話時會思考對方是不是話中有話的類型,始終害怕被旁人拋棄。同理,看上去不在乎輸贏,但內心的勝負欲其實很強,如果比賽中沒有拿到名次會非常失落地自我檢討到非必要的程度。#人際關係很好?朋友看起來很多,但其實她知道沒有一個人是與她交心的,因為她從來都不敢把自己的過往、秘密、太多真心話和別人說,大多時候會輕描淡寫的帶過,笑著說「很普通啦」——被別人死纏爛打追問的時候會說幾個無傷大雅的謊,但本人倒是因而覺得很累。對於旁人的疏離感主要來自於原生家庭的遺棄。#精神疾病小時候曾在原生家庭發生不好的事情,國中時更是因為單戀某個女生而會考失利,儘管後來與對方在一起,最終仍被對方以「妳不夠好」的理由分手——哪怕實際上不是這樣,但唐黎還是為此感到失落,以及從此力爭上游(卻到了病態的程度)總是很想死,直到遇到向陽,渴求死亡的念頭才漸漸減少。#真心的溫柔對許多人都很有禮貌,對於朋友更是會拿出真心的溫柔,對於並非知心朋友的人亦然。對誰都不太會生氣,但同時又是個很有原則的人,依但被踩到底線就會以極度瘋狂的程度翻臉,至少會把對方罵到無地自容。

— 人生經歷 —=幼年時期=自幼就是個天資聰穎的女孩,但在原生家庭當中存在感極度薄弱,父母的想法是只要她還活著就行了,渴求父母能看自己一眼的唐黎自己摸索出許多事物,但卻在三歲時被親生父母惡意遺棄,緣由是原生家庭雖然十分富裕、卻重男輕女,再加上她的親生父母擔憂她的才能會威脅到她親哥哥的地位,便雇傭別人將唐黎遺棄在百貨公司——那人甚至刻意遮擋容貌,以至於報警了也未有下文。那時的唐黎並不明白這些內幕,反倒下意識地認為是自己不夠好因而被拋棄,意識到這點後的唐黎十分冷靜地走到服務台要求小姐幫自己找「阿姨」(原生父母欺騙她說他們雇用的人是她的阿姨),並且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而當時的櫃台小姐就是唐黎生母的姊姊唐琬琳(已不再與唐家有金錢以外來往),廣播大概三次後早熟的唐黎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不懂法律的她很平靜的說「姊姊,送我去孤兒院吧」——她的阿姨嘆了口氣,最終報警,在毫無下文以後便將唐黎收養了。阿姨與姨丈待唐黎極好,但是在唐黎的內心深處還是擔憂自己不夠優秀而被遺棄,她的阿姨意識到了,所以在唐黎大約國中的時候她曾打電話質問為什麼唐黎生母亦即她的姐姐要遺棄親生女兒,「這個問題你他媽十年前就問過……」隨後彷彿意識到這似乎是給唐黎聽的,就改口「我們養不起她」唐小姐非常火大,但只是掛掉電話說「小黎,你想知道事情是怎樣的嗎」「嗯」「他們只是怕你的才能壓過你的哥哥,但是沒關係,在媽媽這裡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不管做得好做得不好都沒關係,我都會稱讚你的」=國中時期=國中時期就讀一所女校的國中部(藍花楹女子高級中學附屬國中部),一個年級約莫四百人,在競爭激烈的環境下唐黎依然成績優異穩居校排前十,偶爾會代表學校比賽,但自認生活過得十分平淡。在國三時結識了名為邱海靜的女生,並且默默地單戀對方,而對方則是一直吊著她,但涉世未深的唐黎對此未有察覺,只是因為這樣經常對於人際關係感到困擾而已,但卻也因為如此成績有往下掉的趨勢——會考過後邱海靜和她在一起,豈料這人只是個不負責任的同性戀,在高一的寒假和唐黎分手,甩下了「你不夠好」的理由,而這激起了唐黎的傷,她因而陷入低落——然而她不知道的是邱海靜僅僅只是因為玩膩了才將她甩了。=高中時期=由於前女友的關係會考失利,到家附近的夕霧高中就讀,高一下學期唐黎從其他社團轉入向陽所在的棋藝社並與向陽結識,在經過多次社課後兩人變成了無話不談的摯友,而唐黎在高二時成為棋藝社社長,話雖如此,棋藝社的幹部就只是掛名而已,而棋藝社也是一個沒有什麼實際用處的社團,雖然有請學校老師來,但只是在旁邊看著而已。

向陽|Freya

= 個人資料 =

  • 姓名 —— 向陽

  • 英文名 —— Freya

  • 血型 —— O

  • 體重 —— 53

  • 身高 —— 163cm

  • 國籍 —— 臺灣

  • 生日 —— 2/10

  • 星座 —— 水瓶座

  • 興趣 —— 日本將棋

  • 喜歡的顏色—— 灰色

  • 家庭成員 —— 向晚(姑姑,亦為養母)

— 性格特徵 —#纖細敏感,容易自卑雖然父母雙亡,但在父母雙亡前她的原生父母十分寵愛她,而姑姑也是極好的人,但是不知為何向陽自幼稚園開始就在人際關係方面處處碰壁,不是不受他人喜愛就是不知何故交不到朋友,分明沒有遭受到霸凌但總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同儕之外,這個現象十餘年來都絲毫沒有改善,漸漸地她變得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旁人光鮮亮麗的生活感到豐富,會因為自己的才能和性格都比不上別人而自卑,就這樣往復循環著,最終養成了她纖細敏感又極度內向的性格。#安靜而獨來獨往的乖小孩由於交不到朋友,向陽總是獨來獨往,在旁人看來難以親近,而她憂鬱的眼神也總讓人望而卻步,不過其實可以正常對話、小組作業也能正常完成。雖然向陽雖然安靜到十分可疑,但其實是個從不觸犯校規,心中道德感強烈的人,而她身上的制服也總是按照校規的標準穿著,也不太關心飾品或化妝品,心中覺得那種現充在用的東西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每天都很想死她也不記得是什麼時候開始的,有時總會陷入無盡的痛苦中,她始終不明白自己分明享有養母和生父母的愛,為何自己仍舊變成這樣(她隱約認為是前女友的問題,但是又覺得不應該如此)甚至有醫生證明她的確有躁鬱傾向,而她遇到唐黎之後還是想死,即使在喜歡上唐黎、和唐黎變得親近以後她好像有了活著的意義,由於害怕唐黎傷心她就漸漸減少說自己想死的頻率,也不再自傷了——但在唐黎死後患上DID,分裂出第二人格,副人格的模樣是唐黎的樣貌。#沒人走得進她心裡由於交不到朋友,也幾乎沒有人能夠走進她的心裡,更不可能有人同理她的心,本來在國小高年級遇到了一個和她電波相合的女生,並在國中時跟對方交往,卻在交往鄰近三年時有人告訴她她的女朋友劈腿了一名男性,更糟糕的是那名男性絲毫不把女同性戀放在眼裡還詆毀向陽,於是經過這事之後原本只是稍微敞開心扉的向陽更封閉了,一直到她和唐黎認識為止,她才真正有了能夠敞開心胸的同儕,也因為如此她非常珍視和唐黎的友誼,不願意因為單戀的心情親手破壞對她而言如同奇蹟的友情。

— 人生經歷 —=幼年時期=三歲時父母因車禍雙亡,後來姑姑告訴她這是因為兇手怨恨爸爸媽媽,但其實向陽的生父母什麼都沒做——她的姑姑向晚也說,她並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麼恩怨,而她或向晚也並不願意尋找兇手。到了十餘年後,向陽才在偶然間發現當時設計了自己父母的人是唐黎的生父,然而那時的她也早已知曉唐黎慘遭拋棄的過去,是以她自然並不怨恨唐黎。=國中時期=向陽在國小高年級時交到了第一個願意跟她親近的朋友馮井舟,在國小的末尾兩人談起戀愛、就讀了同一間國中,然而在鄰近第三年亦即國二將要結束之際,因為同學的通風報信使向陽知道了她的女朋友早已腳踏兩條船,非但如此劈腿的對象還是男性,在東窗事發後,向陽正想著要不要主動和對方提分手,對方就因為終於感到愧疚而全招了,然而馮井舟的男朋友並未將向陽視作馮井舟正經的女朋友,反倒在向陽背後詆毀向陽、說些瞧不起同性戀的話,認為自己是一點錯也沒有,馮井舟對此雖然並未正面回應卻也並未反駁,這令向陽對她失望透頂,最終兩人在從未吵架的情況下徹底決裂,這也讓原本就厭世的向陽對於戀愛和人類感到更加失望。=高中時期=即使本來就期待不高的她自認沒有受到太多實質傷害,但仍然會考失利,進到夕霧高中就讀——她本來是不打算談戀愛的,也沒有抱著能交到朋友的心。因為喜歡下棋就選了棋藝社,但沒有人能和她下棋所以總是在角落讀各種詰棋書,直到遇到唐黎為止。在唐黎因空難殞命後,因為唐黎希望她不要死的心意而備受痛苦地活著,大概是因為痛苦到了極致而產生人格解離的狀況,分裂出的人格和唐黎有一樣的性格容貌和名字,整體而言卻精神狀態本就衰弱的她而言更是雪上加霜。並不是沒有人勸她進行治療,她也不解釋,直到她忍無可忍,才說出真相:「你以為我不知道那只是幻想嗎?」——其實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混亂的精神搞的鬼,但她卻甘願接受了一切也不打算當世俗眼中的正常人。在升上大學的暑假把自己的髮型和說話方式都弄得與唐黎無異,是認識唐黎的人也會一眼覺得是唐黎的程度。=大學時期=由於已經考完的結果也不能更改,於是向陽盤算的是在大一讀完之後轉學到唐黎原本要讀的校系,但她在開學時遇到了唐黎的前任邱海靜,那時她還不知道邱海靜和唐黎有關係,只是在邱海靜對她說「你很像我一個故人」的時候感到非常驚訝,回頭翻了唐黎遺留給她的日記後發現邱海靜是唐黎以前說是嫌她不夠好的前任而感到非常憤怒。

關於破曉組

▹ 組合名 —— 破曉組破曉時分太陽將升起,是黎明,亦是破曉,而破曉——意味著黑暗的消亡。▹ 代表物 —— 西洋棋兵卒|將棋兵她們都視對方為那遙不可及的對岸,卻不知道自己在旁人的眼中是十分閃耀的模樣,像西洋棋升變後的一切,也像將棋升變後的金。▹ 代表花 —— 藍花楹|桔梗|風信子藍花楹的花語:在絕望中等待愛情。—唐黎
桔梗的花語:永恆的愛、無望的愛。—向陽
風信子的花語:重生的愛。
▹ 代表動物 —— 烏龜|刺蝟烏龜:唐黎從不以真實的靈魂示人。
刺蝟:憂鬱且冷漠的眼神是向陽的保護色。
▹ 代表歌曲 —— だれかの心臓になれたなら僕の地獄で君はいつでも絶えず鼓動する心臓だ,いつしか君がくれたように(在我的地獄中你就是那顆永不停止跳動的心臟,如同你在無形之中給我那樣)

▹ 背景設定◦ 背景為現代臺灣,部分架空地理環境、歷史、法律、科技、升學制度等不變,部分學校與店家名稱為架空,可以視作某個平行世界的臺灣看待。◦ 藍花楹女子高級中學是一所校風有些嚴格的女校,附有國中部,亦有設立宿舍。◦ 市立夕霧高級中學是一所校風很兩極,想讀書的人就會很認真、不想讀書的人就不會努力的學校,適合會考失利但想要走繁星的人。

故事線

▹萍水相逢唐黎和向陽的初次相遇是國二時在唐黎所就讀的國中附近的一處樓梯,而向陽家碰巧在附近,那時向陽在無意間弄掉了她書包上的吊飾,為了撿東西她差點踩空樓梯,是唐黎幫扶了快要跌倒的她一把,並幫她撿起掉落的物品。然而向陽在那時才剛知道前任腳踏兩條船的事,想也沒想就在唐黎對她說「這是你的東西嗎?」之後回答「這東西我其實也不怎麼想要了」——兩人分別之後向陽意識到自己剛才話是不加思考之下說出口的,所以她在路邊看到垃圾桶的時候就把東西扔進去了。隔天,向陽在盤算怎麼跟女朋友坦白的時候女朋友自己感到愧疚而跟她提了分手。雖然兩人並沒有刻意記得對方制服的模樣,但卻莫名都記得這件小插曲的發生,在兩人真正結識以後曾經聊到過這件事認為緣分非常巧妙,而向陽也因此說要請唐黎喝飲料。▹相遇相識早在高一上學期時,向陽就已聽聞唐黎的威名,起因是唐黎曾參加各式各樣的競賽並榮獲不少獎項,因而時常站在司令台上,而她內層染的酒紅色頭髮對於樸素的向陽而言也很是獨特,因此向陽早在不認識向陽前就對唐黎印象深刻。高一下學期,唐黎轉入向陽所在的棋藝社,並因為向陽在看棋相關的書而主動與其搭話,一來二去後,兩人知道了彼此的共同點不少,也在一次次的互動中變得要好起來。▹相知相惜兩人的共同點多得有些離譜,失去父母而被親戚撫養、在前任身上得到不愉快的回憶、衷於棋類遊戲、朋友不多……這是她們自己發現的共同點(而她們對彼此隱瞞的事其實也是共同點,但兩人實在害怕對方會離自己而去而始終沒有攤牌,但向陽倒是有一次過於崩潰而不小心說出口,只是說得沒有很清楚罷了),因為這些共同點和十分合拍的默契,她們都十分珍視對方,都將對方視為人生中第一個真正的摯友。▹雙向暗戀她們並不知道她們是在什麼時候喜歡上對方的,只是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不但極度珍視這段友誼還對對方心動,但在感情上翻過車的兩人對於感情過於膽怯,又害怕對方萬一不喜歡同性戀的話會徹底失去朋友,因此一直都沒有向對方坦白這事,倒是向陽會說唐黎像黎明一樣——那並不是告白,但向陽認為就連這話也有些大膽了。高中畢業後,唐黎因為疾病困擾選擇出國,然而卻在回程因飛機失事而香消玉殞,向陽收到了唐黎養父母所給的、唐黎的日記,這才發現唐黎其實也是喜歡自己的,在那之後向陽近乎徹底崩潰。▹終天之慕在唐黎離世後,向陽或許真的有些瘋了,在意識到自己人格解離後她將自己的外貌變得和唐黎一模一樣,甚至刻意學著唐黎的生活方式、語調、氣質生活……她想,那會是終身的思慕。

Checkmate.伴隨著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響,那道宛若清水般柔和而清涼的嗓音沁入少女的靈魂,她有些恍惚,但仍然抬起頭望向棋盤另一側那雙清澈的雙眸。「為什麼喜歡說這個詞?」她問。
「因為……有種帥氣的感覺。」
棋盤那側的人靦腆地笑了笑,少女也隨之莞爾。——可是妳現在就很帥氣了。甫組建起的字句在一瞬的躊躇裡被嚼碎成毫無意義的注音符號,和著些許酸澀被她吞嚥下去,旋即一切又歸於虛無,模稜兩可的語句取代了那似是而非的曖昧:「是這樣啊……」*向陽猶然記得她與唐黎相遇的那天——一如既往地平凡而毫無波瀾,卻也是那個日子在往後卻為她的生命添上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在電子產品橫行的現代,棋盤遊戲早已成為青少年多半不願觸及的領域,願意縱情於聲光效果的青少年終究以壓倒性的人數成了社會主流,而高中裡的棋藝社亦成了以自習與聊天構成的社團,近乎名存實亡。向陽一如既往地在教室一隅的座位落座,視線瞟過書籍上一幅又一幅的圖,在抬手翻頁的間隙卻不經意地與站在門外的女孩四目相接,只需一眼,她便已然認出門口的女孩是時常站在司令台上領獎的唐黎——繪畫、程式、計算……於向陽而言,唐黎彷彿所向披靡。——這樣的人,原來也會有想要偷懶放鬆,所以轉進這種社團的時候嗎?她微微抬起頭,不知何時原先還拿著紙張和老師交談的少女已不知所蹤,在向陽又翻過幾頁後,唐黎踏著輕盈的步伐進了教室,剎那間,向陽與唐黎的視線再度不期而遇——於是,那驚鴻一瞥驀地成了命中注定。「好厲害啊……這是詰棋書吧?」向陽心下一驚,倏然抬頭,第三次撞進唐黎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於她而言,唐黎是遠在天際的黎明,是手捧名譽、和她不同世界的人,她從未設想會得到她的褒獎,更不曾設想有誰能夠一眼看出她手上的書籍所描寫的內容。她向來明瞭自己與同儕截然不同,她在潮流裡逆向漫遊,既不願踏足他人的世界,亦不允許他人進入自己的世界,最終她被同儕貼上孤僻的標籤,在陰暗的角落裡沉浮於自己的世界,日復一日,不曾更改。「所以……妳是來下棋的嗎……?」
「嗯,我喜歡西洋棋——不對,我應該先問妳的名字,真抱歉啊。」
「向陽,方向的向,陽光的陽。」
但她卻極度憎惡她的名字。縱然她明瞭那是家人給予她的愛與期盼,但那也不會抹去而今的她在陰暗處陰鬱度日的事實——她恨自己的無能,恨自己的孤僻,恨自己的安於現狀……她的眼神黯淡下去,正躊躇著是否該該對唐黎和盤托出,唐黎的話語卻打斷了她的思緒:「好漂亮的名字……我叫唐黎,嗯——唐老鴨的唐,黎明的黎。」唐老鴨一詞傳入她耳中的瞬間,原先積累的愁緒登時煙消雲散,向來面無表情的向陽竟也笑出聲來:「哪有人用唐老鴨說姓氏的啊。」——黎明是不是……真的可以驅散黑夜?*除去兩人皆在數位時代鍾情於下棋以外,唐黎與向陽截然不同,唐黎鍾情於西洋棋,而向陽則鍾情於日本將棋。在臺灣曾觸及日本將棋的人比起西洋棋更加稀少,甚至寥若晨星,對於沒有朋友的向陽而言,想和人對弈簡直是奢求,而那自然而然成了她所自卑的一環。直到唐黎臉龐微紅地對她傾吐自己其實也沒有什麼朋友,不知不覺間每種棋類都接觸了一二,最終除了西洋棋以外,那些棋類的規則多半被她拋卻在腦後,徹頭徹尾的學而不精。於是向陽不懂的詞彙與唐黎不懂的詞彙在不知不覺間交換,而後收錄在彼此內心的辭典裡。Checkmate.那是西洋棋在將軍對手時所用的術語,而唐黎似乎十分鍾情於那個詞彙,向陽落敗時總會聽見她那道輕盈而愉悅的嗓音,久而久之她竟也有些喜歡上她的「勝利宣言」。不曉得究竟是第幾次棋音響起,向陽只記得在唐黎摯愛的黑白棋盤前,她的心跳比往昔任何一個日子都要劇烈,那道勝利宣言毫不客氣地叩響她的心扉,驀然間她驚覺她似乎已在唐黎那明亮的靈魂裡沉淪。但她卻比所有人都來得清楚,甘願屈服於黑夜的她即使再怎麼伸手也無法搆著黎明,更別說她們同為女性。倘若一輩子得不到唐黎的愛情,那麼她心甘情願,然而若是一輩子被唐黎厭惡,那麼她的靈魂便會徹底破碎——她又怎會恣意毀棄苦等十幾年才換來的友情?*那天,向陽請了半天的假。純黑的印刷字體冰冷地躺在潔白的紙張上,無情地宣判向陽與普通人截然不同的靈魂樣貌,她佇立於走廊轉角,失魂落魄地凝望著那張紙,無人知曉那平靜的眼神深處翻湧著多麼深刻的情感,那一瞬,滔天的恨意近乎將她的靈魂啃噬殆盡,渴望毀棄一切的心在腦海深處蠢蠢欲動。但她最終只是揉皺了那張紙,而後再度攤開,在嘆了口氣後準備將其扔進回收桶,抬起頭的瞬間,卻瞥見唐黎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野裡,許是罪惡感使然,不消一秒她便把紙張藏在身後,唐黎見此,也不追問些什麼,只是微微一笑,用宛如春風般的語氣輕聲道:「怎麼啦?」向陽無法看見此刻自己的表情,但她想,必然像是過往每個失眠的深夜裡,她在鏡中窺見的樣貌,陰鬱而令人作嘔,她吸了口氣,按捺下仍在翻騰的癲狂,問道:「如果我是個有病的人,妳還會理我嗎?」她聽見她的嗓音顫抖著——她知道的,「如果」只是她拙劣的謊言。唐黎只緘默了一瞬,便笑道:「不管妳是什麼樣的人,我都會理妳呀,畢竟……我不理最好的朋友的話,我要理誰呢?」恐懼依然存在,卻瞬間被沖淡成原先的模樣,在向陽眼前堆積起的模糊霎那間潰堤,饒是素來面無表情的她也顧不得仍身處公共場合,嚎啕大哭起來,宛如甫落地的嬰孩,而唐黎只是將她摟在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陳述著在自己心中的向陽是多麼好的人:「妳真的很好,好嗎?」可是,唐黎,妳知道嗎?妳也很好,像黎明的朝霞一樣宜人,也像夏日的驕陽一樣明亮,是我不敢觸碰的好。向陽在心裡呢喃著,最終仍舊沒有向唐黎傾吐她的真心,那樣的話語一旦道出口,便會成為不可挽回的災厄。——最好的朋友……雖然這對我來說是最好的禮物,但是果然只能這樣啊……。*「話說,我一畢業就要出國了。」唐黎坐在司令台的邊緣,一面凝望著台下正手持掃具、認真進行掃除工作的向陽,一面恣意地晃蕩著雙腿,雲淡風輕地宣告著,彷若在宣布「明天會下雨」一般,絲毫不認為那句話會在向陽心中掀起多大的風浪。而台下的少女則驀地停止手上的工作,一雙深邃的瞳仁中盈滿震驚:「這麼……突然的嗎……?」
「不過很快就回來啦,雖然不是去玩。」
心中被激起的漣漪遲遲未能平息,掃地的力道更是隨之加重幾分,向來心思細膩的向陽無疑注意到唐黎話中的細節:既然不是去玩,那麼她又為什麼不願意對我說出全部?隨後她便自顧自地搖了搖頭,她想,自己的心思真是可憎至極,人總要有點隱私的。「那……妳回來的時候,我去接妳。」
「好啊。要打勾嗎?」
「都快高中畢業了,那種事就算了吧。」
*微風自開啟的窗戶間無聲地竄入室內,懸掛於窗邊的純白窗簾因而飄揚起來,教室裡的棋音仍然未曾止歇,直到唐黎白皙的指尖撫上黑色棋子,用那道溫柔似水的嗓音道出那句令向陽十足耳熟的英文單字。「Checkmate.」望著再也無法翻轉的局面,向陽抬起頭來,發覺唐黎仍舊凝視著已然結束的棋局,於是她輕聲地喊了那人的姓名,往昔那雙陰鬱的雙眸如今因照進室內的陽光而明亮起來,唐黎抬起頭,與她視線相交。「什麼事?」
「妳總是能將死我……一如妳能將死我的心。」
向陽全然不曉得究竟是誰給予她那樣的勇氣,使得她足以對唐黎道出那句話語,那一瞬,向陽有些失神地想著,也許她只是害怕她的一切會在湛藍的天空之中被風吹散,害怕在未來裡,曾在唐黎生命裡留下的痕跡會被抹去……。而唐黎再聽見那句話後緘默下來,室內登時一片死寂,恐懼與慌亂將向陽的內心悉數佔據,她別開視線,暗忖自己也許就不該趁勢告訴唐黎這種事,直到她聽見唐黎的嗓音打破這片詭譎的沉默,她才在無奈之下望向唐黎,而後她驚詫地發覺那向來清澈的雙眸裡,而今只餘下一片死寂。唐黎仍然維持著一貫的笑容,笑意卻不達眼底,在向陽的記憶中,唐黎未曾對她發怒,更是不曾露出那般陰鷙的眼神,過往的唐黎,神情總如月光般寧靜,笑容總如春風般暖和,然而此刻空氣中所瀰漫的氛圍卻愈發詭譎,令向陽倍感恐懼的靜寂充斥整個空間。唐黎嗤笑一聲,語氣中盡是輕蔑。「不要自欺欺人了。」唐黎終於開了口,傾瀉而出的卻是屬於向陽的聲音。「妳只是捨不得她,才讓一部分的妳變成了她。」那道聲音仍在繼續,令她厭惡、令她作嘔。「看,妳不是最清楚妳有多麼卑劣了嗎?」霎那間,唐黎的容貌崩解成一地碎片,周遭的景象亦成了一片斷垣殘壁。向陽垂下眼簾,記憶深處那潘朵拉的盒子彷彿被強硬地開啟,一切的災厄與苦痛在一瞬間像排山倒海一般襲捲了她的記憶。在名為謊言的糖衣被褪去後,所有美好皆隨之消逝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苦澀及後悔……恍惚間,向陽仿若被迫回溯了時間——在那個收到唐黎訃聞的早晨。*那一夜的向陽一如既往地徹夜未眠,內心卻不如往昔那般靜寂,毫無來由地恐慌盈滿了她的內心,直到破曉時分,曙光劃破了幽暗的深夜,那樣的心緒仍未平息,她想,那一刻的她一定像在浪濤洶湧的海上載浮載沉的船。最終現實冷漠地證實她的直覺,玄關的門鈴響起,素未謀面的男女佇立門外,不知何故兩人的面容竟是帶給向陽幾分熟悉感,然而她也確信她確是不曾見過二人。在她仍躊躇之際,面前的人開了口,聲音中盡是愁緒:「小——唐黎過世了。」「那孩子最後的簡訊提到了妳的名字……我們找了一陣子,才從學校找到妳。」震驚在一瞬間徹底超越所有言語。縱然二人並未向她介紹自己的身份,但向陽不一會便明瞭那無疑是唐家父母,而方才被交到自己手上的是屬於唐黎的訃聞——於她而言,那些詞彙本該平穩地躺在國文課本上,與高中女生毫無交集,然而如今無疑是屬於唐黎的死訊刺痛了她的雙眼。「這是她說想要給妳的筆記本。我想,妳一定是她很好的朋友吧?畢竟她最後的簡訊裡,說的都是妳。」「我知道了……很謝謝您……。」口乾舌燥、焦灼不已,她想她肯定是拼盡全力才組建了一個完整的語句,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臥室裡的。指尖顫顫巍巍地翻開屬於唐黎的筆記本,每一頁的左上角用娟秀而工整的字體標示著每一天的日期。為什麼就那麼死去、為什麼是日記——疑惑接連不斷地湧上心頭,她卻沒有探尋真相的勇氣,唯獨愁緒如同雲霧般不斷地蔓延,最終將她的力氣侵蝕殆盡,連淚水也沒能流下。都說人到極端悲傷時便無法哭泣,而她已無法分清自己究竟是本性冷漠或者過於悲戚。按捺下躁動不安的心緒,向陽的視線終究還是落在了唐黎的字跡上。桌面上的檯燈亮了起來,微弱的燈光混雜著窗外的光線,竟也使幽暗的房內顯得頗為明亮,她的指尖撫上唐黎的第一個字,謹慎地讀起屬於她的一切。X月X日如願以償加入了棋藝社,不過理所當然沒有人要跟我下棋呢……角落裡的那孩子倒是很可愛,希望能跟她變成朋友。X月X日那孩子對我說她沒有什麼朋友,真巧,我也沒有什麼朋友呢……他們好像永遠都對我保持距離,我都已經盡我所能地當一個「正常人」了啊……但現在我有她了,真好。(說是「那孩子」總覺得有點奇怪,還是說「她」好了。)X月X日贏棋的一直是我,但我好像輸給她了。同性戀啊……雖然是理所當然的結果。X月X日她總是跟我說她多麼不正常,但我不敢和她說我恐怕比她更不正常……只能將真實埋在演技後的感覺,實在令人不快。但我並不想嚇到她。X月X日平等地憎恨著每個瞧不起女性的任何人,尤其是班上那個男的——自己也沒有多麼優秀,不是嗎。但是她在哭,沒有什麼比她更重要。但「為什麼」是對我們這種人來說最為失禮的話語,那麼她會不會也那麼想呢。X月X日她突然問我喜歡什麼樣的花,也許是百合吧,我說。但我不認為這樣迂迴的試探她能察覺,還有倘若她是異性戀……果然摯友是包裹著同性戀的謊言(只有我而已。)彼岸花倒是不錯,但也許會嚇到她……如果這個謊言破碎了,我也就一無所有了。(※她討厭向日葵。)X月X日畢業典禮在即,於是我告訴她我要出國了——精神治療嗎,會她對我我的印象徹底崩解吧,畢竟在她的心裡,我既是黎明也是陽光,所以……失去她是我一生都不願看見的悲劇。X月X日準備出國了,來自於她的百合花,香味意外的宜人,但任何花卉也比不上她的容貌,但我不能對她這麼說——我這該死的同性戀。日記就放著吧,但願能如期在她生日那天回來,她會來接我嗎……如果世上有神明,那麼能不能讓正常的唐黎去往向陽的身邊?以及,請保佑她的日子無憂無慮。數不清的情緒於心中交織出一片紊亂,是悔恨嗎,是自責嗎,是悲戚嗎……向陽試圖將那種情緒安上一個名詞,最終卻無奈地發覺自己除了受那無以名狀的情緒支配以外別無選擇,無論如何,她定然無法由衷地對唐黎的真心感到愉悅。此刻的她只是無法遏制地想,如果早些對唐黎吐露真心是不是就沒事了、如果學會傾聽她的心聲是不是她就不會為情緒所困、如果她不曾與唐黎結識……但這世上卻沒有如果,而這點道理她再明白不過。——我為什麼忘了呢,黎明與陽光都是會消散的啊。*雨水打濕了前額的瀏海,向陽拖著沉重的身軀緩步前行,周遭是一片死寂,唯獨雨點落下的聲音不曾停止,泥濘沾上了她的球鞋,她卻對此渾然不覺,只是帶著麻木的心持續地走著,直到唐黎的名字落入了她的視野。她不曉得唐黎身為空難受難者找回遺體算是幸或不幸。說到底,她壓根無法客觀看待有關唐黎的一切,如今唯有失去那人的心情不斷地刺痛著她的內心,哪怕她分明知曉唐黎必定不願窺見她空洞的眼神,卻依舊只能被現實狠戾地蹂躪。面前的石碑上,娟秀的書法字體刻畫著唐黎的姓名,向陽伸出手,觸碰那兩個字,冰冷的石碑又一次成了銳利的針,不偏不倚地扎在她靈魂中最為脆弱的區域,驀然間,她的視線中一片模糊——意識有些紊亂,她想,這好像是唐黎死後第一次。「對不起……妳知道嗎,我的人也同樣輸給妳了,而妳一直都是我的黎明。可是我卻忘記了妳也會難過……對不起,沒能早點對妳說那些話。可是我真的好害怕妳會討厭我。我不需要正常的唐黎。妳知道嗎,現在的我比過去更不正常,另一個自己甚至偷走了妳的外貌。我不知道……我已經什麼都不知道了……」她終究無法再將餘下的真心拼湊成語句,哪怕最初的話語也早已背離邏輯,而那一瞬的後悔比所有心情都來得強烈。跪坐在泥濘的泥地裡,向陽只盼唐黎能夠在彼岸聽見來自她的聲音,直到她失去所有勇氣,再也分不清雨水和淚水,她仍舊那麼盼望。她不曉得自己跪坐了多久,只隱約記得她殘餘的理智回到腦海時,雨已然停歇,向陽跌跌撞撞地站起身來,抬手拂去身上沾染的塵土。墓園的小徑上仍是杳無人煙,走出幾步的向陽回過身,凝望著屬於唐黎的墓碑,一片灰暗的世界中,唯有她方才置於墓前的彼岸花顯得格外明艷。向陽垂下眼簾,背過身去,而後少女的身影隱沒在幽暗的深夜裡。——永別了,我的黎明。FIN